朱雀街是神都的主干街道,临近的柳荫街最是繁华,因为教坊司就在这里。
姜望当然并非故意来柳荫街闲逛,纯是铁锤姑娘领的路。
舒泥没跟着,早早便离开了。
铁锤姑娘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不少吃的。
小鱼跟在姜望身后半步距离。
阿姐则在他们之间窜来窜去,时不时狠狠咬下一颗手里的糖葫芦,鼓着腮帮子嚼啊嚼。
街上偶尔能见三三两两的骁菓军甲士巡逻。
姜望甚至有注意到某些人打量的视线,似乎仍在说着教坊司的事。
尤其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们毫不加以掩饰的仇视目光。
但他们也只敢用眼睛瞪,毕竟除了街上巡视的骁菓军甲士,姜望的修为在神都也已不是秘密,他们哪敢上来找茬,何况身后背景也撑不住场子。
但随着一辆马车出现,掀帘扫视外面的年轻公子注意到姜望,原已越过姜望的马车,又忽然掉头,拦住了铁锤姑娘的去路,当时铁锤就瞪了眼。
一生正直的铁锤姑娘从不走弯路,挡我去路是想让本公子拐弯绕着走?
简直岂有此理!
铁锤姑娘可不管神都有什么规矩,而且她又没有欺辱百姓,所以挥着拳头直接就想把马车锤飞。
虽然姜望同样不在意,但也没让铁锤姑娘这么做,毕竟对方来意都不清楚,上去就挥拳,说不过去,他拽住铁锤姑娘的手腕,看着从车厢里下来的年轻公子。
正是在巷中与萧时年狭路相逢的那位。
他的心情自然一点都不好。
看到姜望后,心情就更不好了。
“是右仆射家的上官明月,他想干嘛?找姜望的麻烦?”
“虽然右仆射职位仅次于神守阁阁主,甚至某种意义上有相等的权力,但想当众找茬,未免太勇了些吧!”
上官明月在神都是有很名的,至少在年轻一辈的权贵子弟里是如此,可以说,除了四殿下陈重锦,便是上官明月了。
神都的纨绔其实算不上贬义词,当然,这里要把陈重锦抛开,其余的虽行事纨绔,却最懂审时度势,而且皆有出类拔萃的才艺傍身,除了琴棋书画一类,自然也包括炼炁习武等。
他们并非只知吃喝玩乐,好比上官明月就是鱼渊学府某一届的尖子生,足可见其才华出众。
但纨绔该有的行为他自然也有。
或者说,他非是死读书的那一类。
所以哪怕心里很不爽,上官明月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揖手为礼,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说道:“在下倾慕红袖姑娘已久,没成想被侯爷拔了头筹,今日有幸得见,拦去路,实有不情之请。”
姜望微微眯眼,没有说话。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为红颜一怒的事也很常见,何况他又不聋,周围的议论声听得很清楚,就算对方客客气气,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从张天师那里回来的路上,姜望就有问过裴皆然神守阁的事。
所以大致清楚,左右仆射虽是神守阁阁主的左膀右臂,可因为神守阁阁主甘梨仅是偶尔管事,致使神守阁里大小事宜基本都是左右仆射代管,某方面说他们是阁主,也不无问题。
只是最大权柄肯定还在甘梨手里,左右仆射想随便越权是根本不可能的。
毕竟甘梨是澡雪巅峰修士,虽抵不过剑神林溪知,但也比大多数同境修士都更强。
换句话说,除了国师、帝师、首辅这些人,骁菓军统领黄小巢,神守阁阁主甘梨,青玄署首尊褚春秋,武神祠首领张止境,便是权势最大的。
等于是神守阁二把手的左右仆射,自然也算权贵里的权贵。
说上官明月背景甚大,丝毫不为过。
而见姜望没理会,上官明月轻声笑了笑,便接着说道:“其实是想请侯爷帮忙,能带在下见见红袖姑娘,但侯爷别误会,只是见一面而已,也算了我心愿,日后不必再心心念念。”
姜望脸色平静说道:“我与那位红袖姑娘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见便去见。”
上官明月眼眸微凝,声音稍微低了些,说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当时教坊司里可是很多人目睹,侯爷是得到红袖姑娘,又直接弃之敝履?”
姜望淡然说道:“信不信由你,若没别的事,把马车挪开。”
见铁锤姑娘丝毫没有绕开的意思,依旧恶狠狠盯着那辆马车,姜望也只能这么说。
上官明月只是默默看着他。
姜望微微皱眉,朝着小鱼招了招手,小鱼会意,直接上前,没有半点迟疑,一拳将马车轰散架,驾车的仆人虽然警惕,但根本没想到这种结果,等反应过来,也只能纵身而起,落在数丈外。
拉车的两匹骏马倒是无碍,可也惊恐嘶鸣,前蹄高抬,猛地踏落,疯狂逃走。
有巡逻的骁菓军甲士注意到,第一时间便要上前,而上官明月的仆人已经先一步拽住缰绳,迫使两匹骏马在原地怎么都跑不动,甚至被他瞪了一眼后,骏马忽然平静下来。
骁菓军甲士见此一幕,想退走,但见到上官明月已经看见他们,也只能继续往前,警告道:“别惹事。”
上官明月的仆人急切说道:“他们无缘无故突然出手,甚至险些让马匹伤到周围百姓,各位将军,不该只有这三个字便了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