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殿下已经休息了,他太过悲伤,几乎昏厥过去。”
法提斯站在拜伦的身后向他报告,而他的领主则站在城堡的墙边,遥望着远方。
“真是悲伤的日子,自此斯瓦迪亚没了王后,一个孩子也没了母亲。”拜伦的手里依然攥着那封信件,表情是那么的哀伤。
就在前几天,一位信使将一封信送到了维鲁加,此时拜伦正在王子殿下的身边为他提出各种看似合理但都有利于自己的“忠诚”建议,可当哈劳乌王子不耐烦的接过信看过一眼之后,他就像丢了魂一样的大声嚷嚷着要准备马匹。
斯瓦迪亚的国母、哈劳斯国王的眷侣、王子殿下的亲生母亲、帕拉汶的玛丽王后病危,一向以自己玩乐为第一优先级的哈劳乌王子一反常态,他什么都没准备就骑上了马准备跑回帕拉汶,还是拜伦劝住了他,让他花半个小时做了些准备,随后自己带着亲卫队配着王子殿下和他一起北上。
这一路上王子殿下抛弃了所有的娱乐,连休息时间都尽可能的缩短,不敢耽误一丁点的时间。几天的时间,他都没吃什么东西,沉默寡言完全失去了笑容。只有当拜伦晚上在火堆边和他聊起他父母的时候,他才会说上一会话。
对哈劳乌王子来说,他的童年是幸福的,国王陛下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另一个姐姐也很早就嫁了出去,而且没有留下子嗣便去世了。因此他成了王国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就拥有最优越的生活环境,还不必担心任何兄弟的挑战。但他也是不幸的,他从出生开始,哈劳斯国王就以极其严格的方式教育他,并且当着骑士们的面责打他。而且他还告诉还是个孩子的哈劳乌:“王室的继承人没有所谓的自由可言。”在他的记忆里,帕拉汶的城堡和地牢的差距并不大,唯有他的母亲,让他感到了些许温暖。
王子殿下讲述的是一个来自王室的童年悲剧,但拜伦听的出来,哈劳斯国王对于自己的儿子严厉的过了头,而玛丽王后因为自己儿子的遭遇,又对他溺爱太过,这让哈劳乌王子的性格变得叛逆乖张,逞强任性,而且极其厌恶对于那些他已经学到恶心的政治事务处理。最重要的是,因为叛逆,他几乎什么都没学到,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拜伦对哈劳乌王子是抱有很大的同情心里的,和对方不同,他原本的家庭虽然同样有着许多问题,但大体上算得上是美满,拜伦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他的父母爱他,他也爱着自己的父母,而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且遗忘了自己的姓名身份之后,他对父母的思念就更深了。当夜晚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总是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他们催促自己早些休息时的睡眼朦胧和疲态,每到此时他都会感慨万分,甚至偷偷抹掉几滴泪水。他理解哈劳乌王子的心情,更希望能够帮助到他,这回的他没有私心,也没有权谋算计,只是希望让自己孩子,能在他母亲离开这世界之前再去看她一眼。
他们加快脚步,跑死马匹也在所不惜。他们比正常快一倍的速度前进,提前一半时间抵达了帕拉汶。幸运的是,他们抵达城堡的时候,国王正守候在自己妻子的旁边,而她此时正在睡觉,虽然面容憔悴但十分安详。不幸的是,还不等他的儿子在他身边陪伴她醒来,向妈妈诉说自己对她的爱和不舍,尊贵且受民众爱戴的玛丽王后就于睡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到她信仰之神的天堂去了。
哈劳乌王子泣不成声,国王沉默的走到窗边,低沉的号声从城堡之中传出,人们哀伤的唱起送别逝者的歌谣,黑色的帷幕从城头落下,整个帕拉汶一整天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欢笑。
王后的棺椁已经在大教堂中停放好了,但是她的丈夫和儿子执意陪伴在她的身边,直到她的身体冰冷,皮肤惨白也不肯离去。国王陛下一整天没有进食,王子殿下则是拖着疲劳的身躯为他母后守夜一整晚没有合眼。当第二天钟声响起,葬礼必须举行的时候,他们的状态已经不比昨天的王后好多少了。
人们抬着王后的棺椁走向教堂,而拜伦也和英雄们默默的跟在后面,他有些恍惚的参加完了整场葬礼,之后看着满头乌云的哈劳斯国王和悲痛语句的哈劳乌王子返回城堡,但这一回,他可不会幸灾乐祸了。
“但愿等我的生命走到终点时,人们能像今天这般因我而哀伤。”想到这里,拜伦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我这是在想什么?这么不吉利的东西,最好以后也不要想。我的未来得是我自己说了算,或是名垂千古,或是遗臭万年,都是我自己才能决定。”
想到这里,拜伦去城堡向国王和王子殿下请辞回到领地,他之前担心自己到了帕拉汶之后可能在离开的时候会受到国王的限制,但哈劳斯国王很轻易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可能是他太过伤心无心料理事物?或者是柯尼斯死后他因为信息来源的减少对拜伦放松了警惕。拜伦更相信是第二个,不过一切都不好说,他也不敢太肯定。
王子殿下倒是希望拜伦多待几天,但是拜伦委婉的拒绝了。哈劳乌王子感谢拜伦的陪伴,并且希望之后还能再回到维鲁加,多见见他这个朋友,顺便离他老爹远点也自在的多。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拜伦。早晚有一天,我们会一起成为卡拉迪亚最有权势的人,我保证,我会和你分享我的王权,让你成为我最好的顾问。因为哪怕找遍整个王国,都不会有哪个领主像你那样忠诚的待我。”在拜伦出发前,哈劳乌王子有些激动的对拜伦这样说道。
“感谢您的信任,我也会以我的方式为您服务的,殿下。”拜伦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