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岚琪让环春做了些素月饼,带着她和温宸一道往阿哥所来,三阿哥四阿哥搬走后,阿哥所又多了几分冷清,七阿哥和十二阿哥白天都在书房里,眼下只有袁答应五岁的悫靖公主陪着嬷嬷。
小公主像她的母亲,生的细长眉眼,岚琪一直觉得袁答应比王常在好看,至少在她的喜好里,会更偏向袁答应。可就自己这点姿色,玄烨都捧在心尖儿上,谁晓得他嘴馋新鲜花朵时,看中人家什么。
“宸儿,带妹妹去玩,不许跑出阿哥所,嬷嬷养的花也不许乱采,不然额娘打手心的。”岚琪推着俩小姐妹,让环春和悫靖的乳母领去玩耍。
小宸儿像模像样牵着妹妹的手跑开,嬷嬷满目慈爱地望着公主们离去的背影说:“温宸公主实在讨人喜欢,和公主说两句话,心都要融化了。”
岚琪自然骄傲,含笑道:“小嘴儿甜得不行,性子又比她姐姐温和乖巧,皇上每每来把闺女抱一抱,什么脾气都没了,哄得皇上对她说,你要天上的星星阿玛也给你摘,听得我都不知怎么好。”
嬷嬷夸赞:“都是娘娘教养的好。”
岚琪则笑道:“嬷嬷不该这么说,别人听去,只当咱们在说太后没把温宪教养好,我们家姐姐也是很讨人喜欢的。”
“是了,奴婢老糊涂,宫里的祸端麻烦,不都是从嘴上一两句话来的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嬷嬷轻轻一叹,提起太后,不禁道,“昨日的事奴婢也听说了,太后也忒恨了些,罚了觉禅贵人半年的俸禄。她们这些不得宠的,就指望这点俸禄过日子,这一下罚了去,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少不得又是娘娘您去接济。”
“延禧宫里我一向照顾着的。”岚琪不以为意,将昨日在永和宫门前的事告诉嬷嬷,既然是她暗示了觉禅贵人,觉禅贵人受罚,她该替她周全。
“奴婢怎么觉得,您是给了觉禅贵人一个人情?”嬷嬷意味深长地笑着,将岚琪送来的素月饼掰开两块,拿碟子攒了送一半给德妃娘娘,口中慢悠悠说着,“您早些日子和奴婢说,觉禅贵人如今对八阿哥态度有所转变,甚至是有利用他的心,八阿哥一向和几个弟弟关系融洽,处处帮助他们,也许八阿哥自己还没觉得什么,觉禅贵人却是推波助澜的,在为八阿哥培植党羽呢。”
“党羽?”岚琪摇头,“这样说太严重了,他们还是孩子。”
嬷嬷却道:“娘娘,孩子总要长大的,将来几个阿哥抱成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岚琪不是不懂,而是不在乎,笃悠悠吃了环春做的素月饼,劝嬷嬷也尝一尝,自己动手斟茶,漫不经心地说:“不论是不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孩子们若要亲近,别人拦不住的,他们十几个兄弟,将来总会三五成群的抱成团,彼此好有个照应。”
嬷嬷谨慎地问:“娘娘真的不担心?”
岚琪眼底滑过什么,一瞬而逝,快得几乎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摇了摇头对嬷嬷说:“我不担心,那是皇上该操心的事,我冷眼看着心里明白,也是想几时皇上要我为他分忧,我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嬷嬷静静地望着岚琪,脸上渐渐有笑容,慈祥地说:“奴婢明白了,娘娘心里什么都装着呢。”又道,“太皇太后没能看到十四阿哥,那会子太皇太后心里,都是咱们四阿哥。”
岚琪没抬眼,口中道:“胤禛好学勤勉,小小年纪已是人才。十四则还小,调皮捣蛋,我眼拙,不晓得小儿子将来能不能成才。”
“皇上和娘娘的阿哥,怎会不成才。”嬷嬷笑着,却忽然伸手握住了岚琪的手,轻声道,“十年后呢,娘娘十年后可否会改变心意?”
岚琪微微蹙眉,努力把藏在心里的念头更深地藏起来,云淡风轻地一笑:“都是我的儿子,十年二十年,有什么区别。”
嬷嬷则语重心长道:“娘娘心里有了主意,就不会左右摇摆,不然您晃晃悠悠举棋不定,反而会伤了孩子们。”
岚琪颔首道:“嬷嬷放心,我早就想好了,真有那一天,皇上心里偏向哪个,我就站在哪个身后,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尽力周全。”
嬷嬷慈祥地笑着:“您想一辈子陪着皇上,就注定了难得无忧无虑的生活,娘娘平常心看待,实在难能可贵。”
岚琪含笑:“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