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应该不会召见儿媳妇说什么话,怪尴尬的。五福晋去畅春园,自然是和德妃讲话了。”惠妃冷笑,心想原先她们一个个都看自己和儿媳妇的笑话,现在终于轮到她们了,就没见几个能把儿媳妇调教服帖的,都是在这紫禁城里呆傻了的人,哪儿知道外头世界,这些年轻女孩子们,可一个比一个聪明。
袁答应嘀咕:“德妃娘娘也太自以为是,五阿哥府里的事,怎么就轮到她插手了。”
惠妃冷冷瞥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的性子有几分像宜妃?可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这样的话宜妃说,顶多叫我们笑话几句,皇上不会把她怎么样。换做你说了叫人听见,可就没好下场了,往后管着点自己的嘴,当心祸从口出。”
袁答应叠声称是,闷闷地从惠妃屋子里退出来。来了长春宫这些年,惠妃从来都不给她好脸色,可她不得不寄居在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里还会被人惦记到,若是还在原先住的地方,指不定和小王氏一样,生了孩子一命呜呼,都没人记得她。
而想起小王氏,她就好奇与自己一道进宫的密贵人,自从她在宁寿宫受伤后,就神神秘秘隐居在启祥宫不见人了,袁答应好几次想登门拜访都被拒绝,这几天打发自己的小宫女去探个究竟,却始终是什么都打听不到。只知道密贵人好好在启祥宫养着身体,而启祥宫的门也不是进不得,敬嫔几位娘娘还时常过去串门的,但是密贵人身体不好,至今没有人见过她。
此刻被惠妃训了几句,出来正见自己的宫女从外头回来,叫到跟前问打听到什么没有,那小宫女依旧摇头,袁答应没好气,小宫女就说:“您猜密贵人会不会是伤在脸上毁容了,所以才不能见人?皇上那么喜欢她,怎么也不带去园子里呢,奴婢觉得,密贵人那张脸指不定就毁了。”
袁答应摸着自己的脸颊,心中一阵暗喜,恨恨道:“真毁了才好,叫她轻狂。”
宫女又拉着她到一旁,轻声说:“奴婢没打听到启祥宫里什么事儿,可却撞见别的了,您要不要去告诉惠妃娘娘,八阿哥好像和觉禅贵人走得很近呢,奴婢那日瞧见他们在宫道上说话,就不像是偶遇的,两人说话时的神情,比起惠妃娘娘更亲昵,真正是亲生母子的模样。”
袁答应听得长眉微微挑起,抿着唇看了看她刚刚走出来的殿阁,暗暗在心中啐了一口,转眼对自己的宫女说:“这是惠妃娘娘自己的事,我也不知道娘娘怎么个心思,咱们别乱插嘴,不然落不得好,还讨一顿埋怨。”
嘴上这样说,心里则是想,若八阿哥真叫惠妃养成白眼狼,将来看着她哭,也不枉费自己天天在这里受她的气,心中一阵暗喜,便抛开方才的不悦回自己屋子里去。
然而,连袁答应的宫女都能撞见八阿哥和觉禅贵人往来,惠妃手底密布在宫内各处的眼线,怎会察觉不到,就连宝云都听闻几句闲话,忍不住劝诫八阿哥小心,可八阿哥毫不在意地说:“我与额娘有过商量,现在让谁知道都无所谓,咱们并没有再偷偷摸摸往来,我敬重自己的生母是孝道,且没有因为她而悖逆了惠妃娘娘的养育之恩。这些事,皇阿玛他们都能看见,我行得正便是。”
话的确有道理,而惠妃也不可能做出排挤觉禅贵人的事,他们母子如今越发坦荡荡地见面说话,反而叫人没话可说。毕竟觉禅氏的身份不可能问惠妃要回儿子,而八阿哥对惠妃的孝道半分不少,相反宫里的人还赞扬八阿哥孝顺,所谓子不嫌母丑,八阿哥能不嫌弃生母出身微寒,实在品格贵重。
十一月中旬时,皇帝从畅春园降下圣旨,让内务府从八旗挑选适龄女子,将为七阿哥和八阿哥选福晋,月末选定人选,腊月下初定,正月选吉日完婚,如此仓促不说,隔天又追来一道旨意,着钦天监在二月拟定吉日,要将翊坤宫恪靖公主下嫁喀尔喀部落。
宫内一时哗然,都腹诽德妃在畅春园到底给皇帝吃了什么药,怎么冷不丁这几件事就都赶在一起,而且几个月内就要为两位皇子娶妻并嫁出一位公主,急得荣妃从宫内发信来,催岚琪回去帮她,别再在畅春园享清福。
随着荣姐姐信函一道来的,还有延禧宫敏常在的问候,自然信笺中另提起别的事,是说前几日觉禅贵人在延禧宫招待了八阿哥,母子俩已经公然往来。
岚琪收起信时心想,她一步一步总算走到这一天了,可惜八阿哥娶妻的事觉禅氏插不上手,如今她这样利用儿子,不晓得将来的儿媳妇,能不能让丈夫叫母亲摆布,未来有的是热闹可看。而八阿哥如今越发能干,早就从诸皇子中脱颖而出,他们兄弟之间未来会是什么光景,心底不安之余,岚琪竟是无比期待。
她才收了信,院子里就有动静,昨晚落了一场雪,岚琪让攒着积雪没扫,连温宸都不让乱跑,这会儿嚓嚓踩雪的声响,急得她趴在窗棂上看,果然是玄烨冒失地踩着积雪就进来,岚琪转身跑出来,站在门前指着梁公公道:“边上的路怎么不走,这要是滑倒了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