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孙子要去接公主回家,佟国维先是愣了愣,在他的世界里,几时有过这样对待女人的事,可一想那是公主,倒也认同了。轻叹道:“可惜你姑姥姥和姑姑都是红颜薄命,若不然我们家正正经经出一位太后和一位皇后,也用不着你这样低声下气地伺候公主。”
舜安颜却笑:“爷爷,我和公主是两情相悦的。”
佟国维自知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可不是,伺候公主不委屈,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娶到真正的金枝玉叶,她的生母虽然出身并不怎么样,可命数好,处处比别人强,做皇帝和她的女婿,孙儿你前途无量。”
舜安颜淡淡一笑,祖父又问他和公主相处得好不好,问昨晚回去什么事,舜安颜含糊其辞地说是怕他饿着催他回去用膳,佟国维大笑道:“果然就是这点心思,女人就是女人。”
“让您看笑话了。”舜安颜尴尬地应付着,却不敢提起昨晚他让温宪流泪了,昨晚他们头一次分了房睡,公主今日半句话都没对他说,他心里害怕伤了温宪,也担心温宪的怨气若让宫里知道,问责下来,爷爷会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回去吧,不是说要接公主回府,公主看到你等在门外,会高兴的。”佟国维这般吩咐,便打发了孙子,实则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找手边的人来商议,眼下这局势,皇帝已经是一副要放弃太子外祖,甚至是放弃太子的态度,他们国舅府把宝押在哪里,关乎着整个家族的未来。
宫里头,德妃娘娘听说额驸在皇城门等候公主离宫,可温宪窝在宁寿宫一点儿不见要走的动静,太后把她宠得没边儿,任何规矩在她那里都不算规矩,她想随便在宫里留宿一夜,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岚琪怕自己跑去找女儿,让她多心紧张,便将小宸儿找来耳语几句,妹妹笑容灿烂,机灵地说:“额娘放心,我一定叫姐姐回家去。”
小姑娘翩翩蝴蝶似的跑开,到宁寿宫时牌局早就散了,端嫔成嫔都不在,太后歪在炕上,温宪盘膝坐在她腿边,祖孙俩原是轻轻说着话,太后说着说着便迷糊过去,留下温宪一个人坐着发呆。
看到妹妹进门来,她摆手示意别吵醒了皇祖母,小姑娘敏捷地爬上来依偎在姐姐身边,轻声道:“舜安颜哥哥在宫外等了半天了,等姐姐回家去呢。”
温宪一怔,眨着眼睛问:“他哪儿来的空干等我回家,你这小丫头,好好地来哄我做什么?”
妹妹憨憨笑着,说:“宫里进进出出的人可都看到了呢,姐姐回头别怪我不告诉你,等人家看你笑话。”
温宪在妹妹面上掐了一把,嗔怪:“看什么笑话,有什么可看的。”
“姐姐,你们吵架了吧?”
妹妹突然这样问,唬得温宪脸红不已,板着脸训她:“胡说,叫皇祖母和额娘听见可就糟了。”
“谁来了?”太后突然呓语出声,缓缓吐息着醒来,宫女们听见动静便鱼贯而入来伺候,却见温宸公主爬到祖母身边撒娇说:“皇祖母,我姐夫在外头等姐姐回去呢。您再留着她不让走,我姐夫该埋怨您了。”
温宪急了,上手要揍妹妹,小姑娘忙躲到皇祖母身后,太后乐不可支地笑着:“你们别闹,我这骨头要散架了。”一面就说,“舜安颜这孩子太实诚,难道你不出去他就一直干等着?还是小姨子心疼他,你回去吧,我也是糊涂了,新婚小两口,我留你在身边做什么。”
五公主双颊绯红,羞赧得说不出话,嬷嬷们上来拥簇公主将衣裳穿戴齐整,太后搂着小宸儿看她,美滋滋地说:“我的孙女就是好看,这一嫁人模样更长开些,越发妩媚动人,怪不得舜安颜一天不见你,就要急得在门外等了。”
屋子里都是笑声,自然都是为公主高兴,可温宪心里另有委屈,害羞之余,伤心事不能说,实在难以承受,便顺着台阶下,不等皇祖母再催促,借口她们欺负人,转身跑了。
冗长的宫道上,公主坐的轿子悠悠往外头去,半道上突然停下,轿子外的人说圣驾在前头,温宪赶紧下来等候,皇阿玛的肩舆慢慢过来,温宪笑着迎上前说:“天冷起风了,皇阿玛怎么不坐轿子,回头额娘瞧见该埋怨您了。”
玄烨一怔,看看自己,竟立时就下来,吩咐左右:“去换轿子来。”
温宪笑着腻上来说:“儿臣说笑话的,您不怕在奴才面前显得您怕额娘呀?”
玄烨道:“他们敢笑话什么,笑话了也不怕,阿玛最怕你额娘担心,她要是见我这么风里来回一趟,该等上好几天看看阿玛会不会染了风寒发烧发热,夜里睡不好,身子怎么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