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后,紫禁城和园子里两处相安,九月时温宸公主和十二阿哥下了初定,喜宴摆在畅春园,但十月末皇帝就带着太子和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出门去,京外兜一圈后再同往谒陵,十一月初方归。
而十一月下旬就是孩子们的婚礼,对岚琪来说,玄烨不在家,她反而施展得开拳脚,只是皇帝一下把她的儿子们都带走了,在外头办什么事就指望不上胤禛,只好将舜安颜当半个儿子使。
最不高兴的是大阿哥,这些年除非太子独个儿去谒陵,皇阿玛若去必然会带着他,此番没有同行,脸面上拉不下来,进宫向母亲请安时,免不了要抱怨。
惠妃满腹都是良嫔指点她的话,果然如今瞧着皇帝再怎么打压索额图一派势力,也没见半点要动摇东宫的意思,她们这边若是太着急什么都露在脸上,皇帝就该疑心厌恶,万一调转枪头冲着他们来就糟了。
惠妃唯有苦口婆心劝儿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诫大阿哥他们这条路走了那么久,不能轻易地前功尽弃。皇帝要的是忠君爱国的臣子,忠于他忠于太子才是好臣工好兄弟,盯着东宫之位,就是盯着皇位,皇帝觉得自己被威胁了,只怕是亲儿子也容不得。惠妃甚至道:“皇上若是真连太子都能放弃,又何在乎其他皇子,咱们一定要小心,那个位置只能哄了他高兴给我们,千万抢不得。”
可大阿哥也不知听不听得进,宫里头到处都在忙着月末的婚礼,他早早退了出来,到王府门前,见门口停着别家的马车,家里小厮说:“八贝勒福晋和她们府里张格格过来坐,正和福晋在里头说话。”
胤禔哦了声,未多想,就径直往门里去了。
这一边,温宸公主的宅邸中,温宪和舜安颜最后过来看一眼,宅子里的布置都准备的差不多,眼见着一个小家慢慢成了样子,温宪立在庭院里感慨:“小宸儿心思简单,希望她在这家里的日子也简单,开开心心就好,过得幸福就好。”
舜安颜带着花匠从一旁经过,听见这句话停下来,走到温宪身边说:“咱们家里,就挺好不是?”
温宪软软一笑,近来彼此很和睦,舜安颜比从前放下了些包袱似的,能放开怀抱与她相处,高兴时哄着,脸红急了的时候冷静会儿还是又让着她,即便是吵吵闹闹,也让温宪觉得那是脚踏实地的生活。近来气色身体都比前阵子好,每每进宫见额娘,母亲都欣慰又欢喜,就是那月信仍旧一月一月地照来不误,他们还没能再有个孩子。
好在彼此都年轻,许多地方还都像个孩子似的,舜安颜虽然背负着传承香火的责任,可他还不至于会怪温宪,这倒并不是他们之间的隐患或矛盾。此刻舜安颜亦是温和宠爱地说:“你和妹妹都那么招人喜欢招人疼,他们即便不是青梅竹马,富察傅纪也会好好疼爱小宸儿。”
温宪挽着丈夫的手说:“皇阿玛也很看重富察家的,往后你多了个帮手,再有这样的事,额娘也多个人使唤。”
小两口甜甜蜜蜜,怎么看都叫人高兴,比不得从前不好的时候,乳母几人瞒着不敢往宫里报,如此美好的事儿,很快就会传到永和宫,岚琪在玄烨离京后就搬回紫禁城,这几日为了小女儿的婚礼忙碌,偶尔听得这种事,少不得喜笑颜开,连疲倦也不在乎了。
而温宸出嫁在即,比起期盼宫外的生活,反而越发舍不得母亲,天天日夜都黏在岚琪身边,母女俩同起同卧,惹得岚琪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再者就是养在永和宫的敦恪,小宸儿出嫁后她一个人就该闷了,那日温恪过来玩耍时,见同母同胞的姐妹俩那样亲厚,而温恪在翊坤宫一向也过得不错,岚琪深知宜妃是不肯让温恪过来的,便与太后商议后,决定等小宸儿出嫁后,就让敦恪去翊坤宫和同母的姐姐在一起。
这话自然要由太后说出来,之后问宜妃肯不肯,宜妃那里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儿女陆续嫁娶,如今也就和温恪公主一人冷冷清清,既然太后让她照顾妹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在宁寿宫是高高兴兴揽下这件事,背过人去,却在荣妃惠妃面前到处说,说德妃不要脸,这下把孩子都打发了,她一个人在永和宫,更加能使劲儿狐媚皇帝。
这种闲话岚琪听着也不在乎,只是把小雨叫到跟前,要她一定好好跟着公主,此番重新回翊坤宫,若是有人敢欺侮她,岚琪会为她做主。可没想到小雨却说:“主子身前一心为娘娘办事,奴婢也愿意继承遗志,娘娘若不嫌弃,往后翊坤宫和周遭有什么动静,就让奴婢为您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