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当太子和两位亲王与一位王妃终于离开两仪殿的时候,大殿内的灯火总算熄灭了,整个皇宫仿佛也一下子陷入了一种沉闷得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一直到回到千秋殿,商如意那一口气,也未能缓和。
在简单的沐浴更衣后,默默的上了床,刚躺到宇文晔的身边,就听见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商如意立刻抬起头来,借着大殿内最后一盏烛火发出的微弱的光芒看着他阴沉的面色和冷峻的眸子,轻声道:“事情,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
宇文晔微微挑眉,低头看向她:“什么?”
商如意道:“太子迎娶虞明月,就是为了对付我们。”
“……”
“之前,从江都回来那一路上的暗杀上,还有扶风之战,还有后来的瘟疫……虞明月虽然有知无智,可毕竟,她能知道许多要紧的事情,这对我们来说——”
这对他们来说,也已经足够致命了。
甚至于,这一次,若非商如意因为楚若胭的事而想要去见江太后,若非宇文渊因为江重恩投降的事龙颜大悦,允许了她去大岩寺礼佛,他们都未必能那么快破解江重恩可能假意投诚,实则诱杀皇帝的计划,再及时赶到龙门渡,那虞明月可能已经因为这一次的事,而立下大功了。
这一次,他们属实赢得侥幸,却也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宇文愆和他们,几乎彻底撕破脸了。
相比起商如意的忧心忡忡,宇文晔反倒非常的平静,他低头看着她,淡淡道:“你以为,他们两一个不娶,一个不嫁,就不会对付我们了吗?”
“……”
“那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又算是什么?”
商如意一怔,再一想,无话可说。
从江都回来那一路上的暗杀上,还有扶风之战,还有后来的瘟疫……的确是虞明月动的手,那个时候,她也并没有嫁给宇文愆。
宇文晔轻叹了口气,道:“没有什么女人,可以彻底的操纵、改变一个为权势而活的男人。”
“……”
“大部分的男人,只会在利用女人的时候‘捧’女人,周幽王可以点烽火,可以戏诸侯,但他不可能为了褒姒去烽火戏诸侯。这种事情,男人编了来哄女人,女人听了大可不必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真能红颜倾国,红颜向来只能拿来背祸罢了。”
“……”
“没有这一次的事,皇兄也早就跟我们势不两立了。”
“……”
“而神武郡公的死,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的确让他痛苦,但结果,却是早就该发生的。”
“早该发生的?”
前面的那些话,商如意倒是也心有所感,但最后这几个字,却是令她有些意外。她看向宇文晔:“你的意思是,太子一定会迎娶虞明月,只是早晚问题?”
宇文晔点了点头。
商如意慢慢的皱起眉头。
他们兄弟的对立,她知道是早晚的事,但,连娶虞明月也是早晚的事……
她想了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又回想起刚刚在两仪殿内,宇文愆那句虽然看上去平静无波,实则痛入骨髓的“自误”二字,心中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轻声道:“他说过去这些年‘自误’了,并非指他没有成家立室,而是这些年来,他一直云游在外,没有培植一点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