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商如意的呼吸都窒住了。
宇文晔在干什么?
可是,根本不容她去细想,被子只被撩起一角,冰冷的空气立刻钻进了被窝里,冬夜的那种寒意是足以让人冻僵的,可商如意却感觉身上发烫,好像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起来。
屋子里,已经不再安静。
宇文晔沉重又急促的呼吸那么清晰的响在耳边,带着一种令人不敢忽视的压迫感,令商如意的内心一阵战栗,感觉到被子撩起得越来越多,几乎已经快要露出她的肩膀,她甚至要忍不住睁开双眼——
可就在这时,宇文晔的手停下了。
“……?”
商如意的内心一怔。
就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被子又一次软软的落下,重新盖回到床上,甚至,他的手还轻轻的掖了掖,避免有冷风钻进去。
然后,他矗立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商如意完全呆住了。
很快,屋子里恢复了和往常每个夜晚一样,平淡又有些僵硬的寂静里,两个人各自睡在房间的一边,遥遥相对,明明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听见,却又好像隔着一整条银河,毫无关联。
商如意几乎不敢置信。
商如意轻轻的笑了一下。
宇文晔沉默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半晌,道:“你最好,也跟他们一起走。”
“……”
商如意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游遍了十八层地狱,全身好像很痛,又好像已经痛到麻木得失去了感觉,就这么不断的沉沦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温热的气息靠近,又仿佛将她从地狱里捞起了一丝神智。
“……”
“父亲没问,只把那些人都斩了首,首级送回到王绍及府上。”
而宇文晔低头看着她,那双近在咫尺,漆黑又深邃的眼中流露出的冷峻的光,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到自己的床边来?为什么要撩起被子的一角?又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又转身离开?
只是,混沌的头脑还是不足以让她厘清眼前的情况,她只能本能的问道:“爹……要接三弟离开?什么时候的事?他有消息传回来吗?我怎么没收到?”
商如意沉默了一会儿,唇瓣微微开阖,想要说话,可嗓子里却像是有刀子在割。
商如意静静的看着他,这才看到,屋子里还有其他几个人,图舍儿他们都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她想了想,微笑着说道:“你的沐休,昨天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发烧了?”
“什么?是谁伏击他?”
“王绍及?他,他敢直接对爹动手了?”
“但被你维护的人想要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很清楚!”
宇文晔回头对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图舍儿他们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还关上了门。等到他们一走,宇文晔才又低头看向她,神色凝重的道:“如果,今天父亲派人回来,你让他带走三弟。”
她甚至立刻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宇文晔急忙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到床上,但即便这样,商如意还是焦躁不安的盯着他,吐出的气息愈发滚烫,甚至烫得近在咫尺的宇文晔心跳也开始失衡了。
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虽然她早就知道王绍及跟宇文家过不去,甚至这一次宇文晔出兵兴洛仓,中间多少死关都是他设下的,可是,他的能力也只能对着宇文晔,是根本不敢去触及宇文渊的。
结束在这个寂静又冰冷的夜晚,宇文晔还是宇文晔,商如意还是商如意,他们仍然是夫妻,仍然有着公平的交易,但是——
商如意呼吸一窒。
宇文晔忙又俯下身:“你要说什么?”
商如意道:“什么意思?”
宇文晔道:“不是他的消息,而是,我的猜测。”
商如意混沌的脑子动了半天,才有些回过神。
“……?”
看着她脸颊烧得红红的,眼角也红红的,明明是柔弱得好像一只手都能给她撅断了,但又偏偏在脆弱中透出一种无法摧折的韧性来,宇文晔的呼吸也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她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和宇文晔的一月之约,已经结束了。
而他们任何一个人告诉他这件事,目的都很明确
商如意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
宇文晔的目光,几乎审视得她的内心,每一处细微的悸动,都无所遁形。
这一回,商如意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她不知所措,却清楚的听到宇文晔走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然后躺下。
商如意的呼吸心跳,愈发乱了。
“那今天,就该上朝了,快去吧。”
“嗯。”
“是交给他派来的人吗?”
“王绍及的人。”